他是中国集邮第一人:
藏有极为难得的中国第一套邮票
上世纪80年代日本人愿意用500辆丰田小轿车
来换取他收藏的日本最早期的国宝级邮票。
他是收藏扬州八怪作品的大咖:
藏有扬州八怪中最难得的高翔画作不止一件,
他还是齐白石和启功的挚友!
而也要说起他的名字,
你一定不会将他和收藏联系起来,
他就是广为人知的文学家夏衍。
夏衍平时为人低调,在收藏这件事情上却特别高调,他最喜欢收藏的是邮票和书画,而且在这两方面都卓有成就。
中国邮票收藏第一人
夏衍的收藏中,大小龙邮票和红印花邮票分量最重、价值亦最高。
大龙邮票是中国第一套邮票,因图幅比后来发行的小龙邮票略大而得名,全套有壹分银、叁分银、伍分银共3枚,先后分3期发行。
其中,第一期大龙邮票于 1878-1882年印制发行,因其纸质韧薄略透光而被称为“薄纸大龙”。
第二期于1882年印制发行,因印刷时邮票之间的距离被加宽而被称为“阔边大龙”。这期邮票印量小,纸质比较复杂,因而价格较高。尤其是伍分银面值的,印量大约只有20000枚,目前传世旧票已属珍稀。
第三期印制发行于 1883-1885年,不透明,无水印,因纸质厚而被称为“厚纸大龙”。夏衍先生收藏的“薄纸大龙”有新票2套、旧票4套,“阔边大龙”有旧票3套,“厚纸大龙”有新票2套、旧票2套,“薄纸大龙”还有四方连新票1套,非常罕见。
而小龙邮票是中国的第二套邮票,因其图幅比大龙邮票略小而得名,全套有壹分银、叁分银、伍分银共3枚。
这套邮票水溶性强,遇水极易褪色,很难保管。纸质为太极图水印纸,是中国第一套有水印的邮票。小龙邮票先后分两期印刷、发行,第一期印制于1885-1888年,因打孔机陈旧,齿孔参差不齐,绝大部分是毛齿票,故被称为“小龙毛齿”。
第二期印制于1888-1894年,全部为光齿票,故称“小龙光齿”。夏衍先生收藏的“小龙毛齿”有新票2套、旧票3 套,“小龙光齿”有新票5套、旧票3套,“小龙毛齿”还有四方连新票1套,“小龙光齿”还有20方连新票1套,均品相完好,极为难得。
大龙、小龙邮票均属清代海关邮政邮票,由设在上海的海关总署造册处印制。海关邮政是大清邮政的前身,而不是国家正式邮政,只局限于通商口岸,不能满足当时社会通信的需要。
1896年清政府开办了国家邮政,并改用银元为面值币制,以代替海关邮政时期的关平银,通称“洋银”。当年因正式邮票赶印不及,就在小龙邮票上加盖黑字暂作洋银面值来充当国家邮政邮票使用。这种邮票有加盖小字和大字两种,夏衍先生收藏的“小龙加盖小字”和“小龙加盖大字”各有 1套四方连新票。小龙加盖大字邮票,当时加盖数量不多,目前国内流存极少。
夏衍先生收藏的红印花票全称“红印花加盖暂作邮票”,属于清代国家邮政邮票。清代国家邮政是在海关邮政的基础上创办的,属国家经营、社会公用的邮政通信事业。
清政府自从1896年正式开办邮政以后,邮政业务扩大,增办汇兑、包裹、保价等业务,急需高面值邮票,现有邮票不敷使用,就把上海海关委托英国华德路公司印制的100万枚红色收费凭证中的65万多枚加盖改作邮票。
虽然原票票面上有英文“REVENUE”(税收)字样,但因从来没有作为收费凭证使用,所以与税收并无实质关系,其“印花税票”之称有名而无实。红印花邮票流传甚少,向来为集邮家所竞相收藏。
加盖面值5种,因加盖字体大小不同,又可分为大字壹分、贰分、肆分、壹元、伍元和小字贰分、肆分、壹元共8种。
夏衍先生收藏的红印花邮票中,除了缺“小字壹元”外,不论在数量还是质量上,当时均属国内第一,尤其是连票多。
如:“大字壹分”有直三连、横双连、四方连、十方连、二十五方连;“小字贰分”有四方连、六方连;“大字贰分”有四方连、六方连、二十五方连;“小字肆分”有四方连;“大字肆分”有二十方连;“大字壹元”有横三连、六方连。其中小字肆分当时只加盖了200枚,夏衍先生有5枚。
“大字伍元”当时用于寄国外特重信件、包裹、保险邮件和国内汇票,面值太高,极少有人购买,保存下来的更少,现存世300枚左右,夏衍先生就有2枚。
1983年中华全国邮展在中国美术馆举办,夏衍先生收藏的红印花邮票与马任全、张包子俊两位集邮家的珍贵邮票一起成为荣誉级展品,并获得全国邮展颁发的荣誉奖牌。
日本人愿意用500辆丰田来换他的集邮册
夏衍收藏的邮票中有一件特别值得一提。那是抗战结束后他在虹口被遣返的日本人摆的地摊上收到的。
沈旦华(夏衍之子)说:“他发现一个日本老太太出售的邮集是日本最早期邮票,而且是实寄封,反映了最早上海和日本通商的情况,他用日文问价,老太太要5000元,真是一笔巨款,按习惯日本人是不会讨价还价的,他想了想,约定明日再来,回去后问我外公借了钱,买了这邮册。1985年日本集邮权威来我家看邮票,见到这邮册,开玩笑讲:‘这是日本的国宝,我用500辆丰田小轿车和你交换,还是让它回日本吧’,老头立即说:‘那么在日本的中国国宝是否也可以归还中国’。当即两人哈哈大笑。可见它的珍贵,最后这邮册捐给了上海博物馆。”
爱书画,迷上“扬州八怪”
夏衍最重要的收藏包括邮票和书画两方面,他藏画的价值一点也不比邮票低。
1955年,夏衍开始涉猎书画收藏,那时,他在工作之余或写作之暇,经常逛琉璃厂画店。他曾在一封书信中记述了自己的收藏历史:“50年代在文化部时,突然对文物发生了兴趣,当时运动频繁,我为了‘苦中作乐’,迷上了‘扬州八怪’和齐白石的作品。”
夏衍认为,“扬州八怪”独辟蹊径,不趋时流,每个人都有鲜明的艺术个性和创新精神,画品好,人品也好。
以郑板桥为例,他的作品“以慰天下之劳人,非以供天下之安享也”,这种高尚的道德情操与艺术追求,非常契合夏衍自己从事文艺活动过程中的内在精神,因此他不遗余力地搜求“扬州八怪”的作品。
夏衍收藏的第一张“八怪”的作品就是郑板桥的《兰竹图》:一丛幽兰,一枝修竹,旁边一首七绝:“日日红桥斗酒卮,家家桃李艳芳姿。闭门只是栽兰竹,留得春光过四时。”
“文革”前,这幅画一直悬挂在他位于北京东城寓所的书房内。上世纪60年代,曹靖华出版第一本散文集《花》时,封面上的“花”字便是从夏衍收藏的郑板桥的墨迹中提取出来的。
“八怪”中最难得的是高翔的作品,传世稀少,价格昂贵。
夏衍曾说:“收藏‘扬州八怪’的人不少,但收齐的不多,特别是高翔(1688—1753),传世作品很少。但我居然有3幅,其中高翔的《行书诗翰册》是浙江的陈叔通(1876—1966)割爱送给我的。郑板桥的《行书道情卷》,还有八怪之一汪士慎(1686—1759)的《墨梅长卷》,连著名的文博专家徐森玉(1881—1971)见后,都称运气太好了。
齐白石、启功的挚友
夏衍曾收藏过的这幅《玉兰斑鸠图轴》,笔墨老到,精致素雅,是白石老人中期的佳作。
20世纪50年代后期,夏衍与白石老人过往甚密。每当夏衍带着崭新的钞票向老人买画时,白石老人都笑得合不拢嘴。许多书画,老人当场泼墨并题以“夏衍老弟”相称。夏衍收集到不少白石老人的晚年精品之作,如《贝叶秋蝉图》、《鼠子闹山馆图》等。
启功先生和夏衍先生都喜欢猫,1983年春节时,启功先生特临写了八大山人画的一只猫并书成条幅,给夏衍拜年:“夏老爱猫成癖,不减杜征南之于左传,偶见八大山人此本,固临之以助守书藏并乞教正。”
1985年,夏衍85岁寿诞之际,启老又作了十六字令五首,为他祝寿:
猫。性命相依宜最高。须眉气,不在一身毛;猫。公正无私迈贼曹。仓癝内,鼠雀耗全消;猫。履险如夷意自豪。乔柯上,猛虎不能骄;猫。护得琅嬛万卷牢。尊文化,试问有谁教;猫。玉雪波斯万里遥。来异域,介寿胜蟠桃。
令人羡慕的国宝情缘
“人生若只如初见,何事秋风悲画扇。”这是纳兰性德词作《饮水词》中的名句。纳兰性德是大学士明珠的长子,清初著名词人,与朱彝尊、陈维崧并称“清词三大家”。他的词作感情真挚,感染力强;他也工书法,摹习褚遂良的《临本兰亭》。当时人称他为“文敏法华,隐居内景,心摹手追,别出锋颖”。然而,他的墨迹却绝少传世,极为罕见。
这件手卷是夏衍1961年在北京琉璃厂发现的,他一看到这件稀世珍品,当即就用刚收到的2000元稿酬买来了。这件作品是他在所有书画藏品中最珍爱的,为研究纳兰性德的生活与创作提供了极珍贵的第一手资料。
时隔几年以后,风云突变。“文革”爆发,纳兰性德手卷从夏衍家中被抄走,下落不明。那座四合院被抄了不下几十次,抄走了三间藏书房的书,最后只还回900多册。而最让夏衍伤心的是他和周恩来总理的合影被统统撕碎、烧掉,“士为知己者死”,夏衍不是一个纠结的人,但这件事情他对别人讲了不止一次。当然,失去的纳兰手卷也是他最惦记的,夏衍曾说过:“其他的东西不见了无所谓,但纳兰性德一定要追回”。
后来在举办林彪罪行展览时,从成批的文物中发现了此卷。又费了许多周折,总算物归原主,这大概是夏衍与此文物前世修来的缘分吧。
高洁的雅士:不贪功、不占有
夏衍很早就开始搞收藏,和很多大师处于同一时代,又具有慧眼,总是能够以极低的价格入手高级藏品,捡漏能力连马未都羡慕不来。
上海集邮协会的负责人说:拥有如此丰富、珍贵的邮票的,恐怕在中国也找不出第二人了。有人曾问上海市集邮协会副会长刘广实,按照邮市的时价,夏公捐赠的邮票价值大约是多少?刘先生想了想说,按1990年的国际邮市行情,夏公所捐的邮品总价值至少在人民币100万元以上。
夏衍在捐献的字画上都盖了一枚齐燕铭刻的印章:“仁和沈氏曾藏”,仁和是杭州,沈是他的本姓,不留全名,是曾藏而不是珍藏,表明了他不贪功、不占有的态度。由此可见,他从收藏之初就萌生的捐献意识从未改变过。
公元1995年2月6日,夏衍先生在北京医院去世,享年95岁。
责任编辑:魏紫贤